北原倉介

宇宙曾俯身在我耳边悄声细语

「逃生說明」3-4

BGM:5AM - Amber Run

OOC預警 未來向 <仿佛没有剧情>

所以我假装这是3+4章啦。


3 请迅速沿出口方向逃离

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见陈意涵呢?


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。


总能梦见她微微侧头与你视线相对,不过几分注视羞红便悄悄爬上耳朵,晕染脸颊。她总望着一处出神,却在你看往别处时,将眼眸里流连的星辰全部赠你,笑得忘返。还有她松软的深栗色长发,由风吹碎。她的背影,她的手心,她的脖颈。


这世界刻薄、冰冷,这世界强迫、命令,这世界酷寒、结霜,陈意涵温柔。


而温柔是勇气。


杨超越忘记去清除查询JIN的记录,又或许,是一种有意。她第一次缺席了人性测试,多梦使她的瞳孔震颤得厉害,参与其中只会在响彻耳际的警鸣里死路一条。


装备室与档案盘被洗劫一空,守卫的复制人早已毙倒在猎人冷漠的手起刀落下,血却只微微渗出。

从高楼顶,沿楼梯,沿走廊,沿窗栏,披着黑夜华衣的杀手眷顾之处,凌乱泛滥,遍地狼藉。死尸东横西竖,几排嵌列,纷乱纸张交叠裸露而蓬炸的电丝,兹兹电流声下,火花烫焦了金属光面,烧灼着谁披散开的长发。窗外正落雨,细纹雨丝在霓虹电屏前蓦然出现,又消失在袭来的黑暗里,染血匕首深插在电子旋转门前,任凭霓虹灯光辐散又影绰,只坚实地矗立。


一切狼狈景象都像是在宣告:喂,赏金猎人反叛了。


不大像杨超越沉稳的性格,却笼罩着野生的味道。 


野生而纯粹。


-


杨超越斩断了一切后路,回家。


她坐在沙发沿,不止一次看向自己摆在桌前的投影棒,拿起又放下。犹豫向来写在指尖。


我已是亡徒末路。

不论自己身处何处,陈意涵都应该留在绝对安全的地方。


当她试图撬出被压得紧实的芯片时,陈意涵出现在她面前,依旧是光影交错的样子。


“我知道你去做了什么。你看你,血渍也没掸干净。”


她俯身,用手轻轻拂过杨超越单薄的衬衫,又拍拭了几下,也不顾血珠因不为所动而显得格外肆无忌惮的样子。


“我一直在这个小小机器里陪着你,只是你不知道。我听见了你被划伤时的呼吸声。很快,很沉重,你忍着不叫出痛来。


“我已经答应了你,要和你一起逃走。


“可是你,为什么想要独自离开?”


她的泪珠噙得太久,因失重而打落在杨超越身上,溅了迸溢的光。


“我害怕失去你。”



一段长长的缄默。


“我害怕一切未知和突然。”


像小孩一样,杨超越的声音愈发愈轻,又带了些隐隐的,不愿被发现的抽泣。假装拭汗般抹了抹眼睛,她抬起头,哑着嗓沉沉地说:“我们一起走,但我不允许你消失,也不允许你离开我——超过五米远。”我怎么知道消失的陈意涵,究竟是悄悄地卧在投影棒里,还是与我玩一场永远的躲迷藏游戏呢?


悲伤是层脆苦的壳,容不得一点快乐的重量压上。陈意涵被逗笑了,她边扯着委委屈屈的眼角,又边禁不住笑得咳出声。



“那我们出发吧!”


-


对于旅途,开头总是仓促。


午夜时分的雨,淋得人湿漉。陈意涵坐在杨超越巡航车的后坐,她们怀背相贴,飞驰向城市外,缭绕的光圈揭着雨帘向身后逝去,风将细发掠到耳后,又蛮不讲理地收拢成几束几缕。

要逃去哪呢?陈意涵在这样的深夜潜逃里呼吸着凉薄漱鼻的空气,疑惑随夜每深一分而沉一份。世界没有尽头,卫星越过万千太空尘埃,也终究只能环绕漫长的一圈回到原点。逃离也只是一场追逐时间的紧促的梦,梦醒了,人便赤裸地曝露在明晃晃的日光之下。


她明白,她不必再疑惑。她们的逃生,终究是一章有着既定结局的故事。


巡航车穿过银如白昼的快速路,飞过年久失修的电架桥,又俯下身跃潜入城市的方寸街角,暗甬巷道,像一颗流星,横冲直撞地光临。午夜的城市是沉睡的,繁华只是白日焰火,静谧才是它恒久存在的方式。

这是陈意涵第一次看见城市的全貌。第一次没有眩目纷扰的霓虹灯光,没有锐利决绝的机械运转,有被碾碎的水凼,有爬上生锈铁栏的青藓,有蔓延的水汽拨开灰雾后,洋洋洒洒却朦胧的月光。有杨超越扬起的发丝,有时因逆风而服贴在她的肩背,留下温热、湿润的水痕。


她也学着静谧,屏住呼吸,俯在杨超越的耳边说:


“你抬头看——今晚月色真美。”


杨超越却回头看入陈意涵柔净的眼底,一不小心落入了温柔网里。她总觉得有些熟悉,像有回声一圈一圈从遥远天际荡来又飘去,伴着嘈杂模糊的欢声笑语,离开得缓慢。


“你也很美。


“相比月亮,我还是更喜欢你些。”


温柔是勇气。


杨超越这句脱口而出的告白弄得陈意涵又羞又气,她嘟着嘴转过脸去,不再搭理。无声的快乐迷人眼睛,她都快忘了,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逃生旅行。



雨大了,淋得人寒冷起来。杨超越望向无尽延伸的街道,目所能及之处,一盏昏黄的灯在雨中扩散着圆亮的光,驶近了才发现是一间清冷的酒吧。



湿淋淋的两个人靠在吧台沿,只不过一个留下了带水的渍迹,一个留不住灯下的影子。吧台放着古老的留声机,磁性深沉的旧时代音乐从旋转的黑胶唱片里晃出,杨超越点了杯麦酒,小口小口啜饮。陈意涵奔波得疲累,困意早已悬在睫上,趴在台边不一会儿便悄悄睡了。


夜终于像是降落了。


“怎么找到这儿的?这里可偏僻。”酒吧的拥有者是个人类,棕色胡茬包裹嘴周,看起来面善。


“市中心留不住我,”杨超越顿了顿,看向意涵,“所以和女朋友到城市外围走走。”


“可惜落雨了啊。”男人笑了几声,搁下调酒勺,转身拿一支宾治,手却无意间触到了陈意涵的侧肩。光影交错。他惊愕了一惊,转眼又恢复了习惯的笑容。


“复制人?”


“嗯。”杨超越沉闷地哼了一声。


“我没别的意思哈,虚拟女友确实漂亮完美。”男人低着头调酒,忍不住多说一句,“可毕竟是虚拟,总觉得缺了什么,留着遗憾。”


“嗯。”又是沉闷的一声。


男人自知惹着了顾客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只得打着哈哈缓和尴尬气氛:“哎你别说,我这有几支粒子剂,今夜也只有你们两个客人,要不送你算了。”


“粒子剂是什么?”


“淋在AR投影上,它就会变成实体。一支时效一天。你居然不知道?”


杨超越没有理会男人近乎讨好的暄闹,她讨来药剂,三支,晶蓝色液体随玻璃壳的晃动而摇晃。


其实她一点也不在乎陈意涵是什么样的。陈意涵就是陈意涵,她不是虚拟光驱,也不是一束可有可无的光,若非要将她比作什么,那就比作杨超越摘落的星星好了,遗失的、闪烁的星。可她在乎陈意涵因害怕被穿透的每一次后退,因害怕失去存在性的每一分克制。

把粒子剂当作一次机会吧,一次讨她喜欢讨她开心的机会,杨超越有些晕乎乎地想。



夜色渐淡,旅人该上路了。


陈意涵迷迷糊糊地醒来,往身边望去,却发现杨超越撑着头,坏笑着看她。


“手给我。”超越张开手掌,等待一个秘密被揭露。小手放了上来,在感触到温热的体温后又忽地撤离。


杨超越笑起来,笑声在清幽的酒吧里四处碰壁,又折返到她面前。


迷迷糊糊的陈意涵生着迷迷糊糊的气。



“下面播报一则早间消息。”


早晨了,吧台的视讯屏开始运转。


“昨夜中心城区一大厦遇袭,该事件造成四十七人死亡,其中人类遇难者已逾半数。”


“市中心确实不太平安啊。”男人听了,惋惜地叹一口气。


“..凶手于当夜逃出,目前警方与该组织正联手追踪其行迹。


“据悉凶手为该组织所属复制人,身着白色衬衫,如有发现,请及时与警方联系..”


“复制人?”男人愣愣地看向杨超越。


-


“快跑!”



杨超越与陈意涵冲出半掩的门,跨上了巡航车。将车档拨至十一码,不顾身后男人愤怒的嘶吼,也不顾粗糙墙面是如何将车身划出一道深刻的伤痕,车已高速得低空飞行,地面碎屑卷着风在涡轮后飞舞。


逃吧,逃吧,逃吧。


真正的旅行终于迈入了康庄大道。脱缰的野马,失控的驹骑,狂奔的马匹,真正的逃生离了草原,依然紧凑而危险。


逃吧,逃吧,逃吧。


穿过尖声哀鸣的警笛,穿过被阳光晒伤的红光,穿过野蛮人类的呵斥和呼喊,只是向死而生,向天际深远处奔去,向爱与自由的彼岸飞离。




逃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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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所以写得冗长又繁琐,是因为希望两个小朋友的快乐时光永远漫长。

甚至停驻也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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